12. 阿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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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的更多回忆，江郢记得不是很清楚，或者说是记忆深处的他不愿让他再去回想那段痛苦的回忆。他只记得自己后来被江尚峰接出去，偷偷拿出身份证私自买了车票，想去京市见乔让云，然后在去车站的路上出了车祸。再然后……

江郢痛苦的捂住额头，庞大的信息量让他措手不及。他握着那片杯子的玻璃碎片发愣，连掌心被割破都没反应过来。

“哈……”江郢靠着沙发瘫坐在地，把四肢蜷缩起来环抱住自己，他的心脏一阵阵抽痛，眼睛里有酸涩的液体不断流出。

乔让云见到他是什么反应呢？他是第一眼就认出自己了吗？江郢不敢细想，只觉得那声“郢中白雪”让他无地自容。

他终于见到他了，见到只用声音就让自己心动的人。可是他不仅没能记得他，还在之前就对他说出了那么决绝的话。

掌心伤口流出的鲜血沾染了较长的睡衣衣袖，他胡乱借着衣袖抹眼泪时才反应过来，慌乱地走到卫生间去冲洗。

洗手台镜子里倒映出他的面容，他脸色苍白，眼眶却意外的的红，像是把那些痛苦的情绪全都揉在眼睛里，顺着泪水流淌下去。可他并不感觉心脏的闷痛有所缓解，手掌的伤口也后知后觉开始乏热发痒。

江郢自嘲的笑了一声镜子里狼狈的自己，家里没有绷带，他用卫生纸叠了厚厚的一层盖住伤口，精疲力尽地走回床上。

那就不要告诉他，自己想起来了。

他瘫软在床上，感觉意识正在一点一点地被疲惫抽离。就在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时，他忽然想起自己在生病时跟乔让云吐露的话，他想，乔让云应该是明白自己失去了记忆，也不会再多追究过往的事。不如他也揭过这页，就当自己一直想不起来好了。

可是，他已经说过了伤害乔让云的话。

经年累积的伤痛，又怎么可以用一句的淡淡的“忘记了”去抚平呢？

他迟早要面对这一切，可在那之前，他不想再让乔让云对自己产生一丝一毫的坏印象了。

就这么想着想着，他沉沉睡去。

梦境的世界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安稳，这次因为回忆起太多事情，他对梦境中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了更多的了解。他清楚的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令他害怕的单间，房门紧紧锁着，他就躺在床上，无论怎么挣扎都动不了。

放我出去，江郢在心中大喊，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，他动弹不得。

等了不知道多久，一阵敲门声响起。但是江郢梦里的门并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。他的四肢可以动弹了，但是因为这个环境给他带来的说不出的恐惧，他挣扎着想要醒来，仿佛下一刻门打开，他就会被拖回那个令他胆颤的噩梦。

“江郢？醒醒？”

一个温柔熟悉的声音似远似近的传来，他好像被谁抱住了，头被人轻轻托起。

“把体温计拿来，”那个熟悉的声音继续说着话，一边把手贴近他的额头，“他好像发烧了。”

江郢梦境里的所有让他恐惧的东西都消失了，身体上的不适似乎也因为怀里的温度减少了。他把头向着那个声源处拱蹭，嘴里念念叨叨说些糊涂话，转眼就又陷入黑甜乡。

乔让云感觉到怀里的人挣扎着懂了两下，以为他要醒，没想到只是把头放在了自己怀里更舒服的地方，接着睡得更沉了。

他整张脸泛着病态的红晕，眼角还挂着泪痕，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伤心事。嘴里念叨这些梦话，乔让云打发着江寻溪去拿药箱时才敢凑近他的嘴边，小心翼翼的偷听他耳边轻语。

“放我出去……”

江郢小声念着，他凌乱的头发因为出汗黏在额头，遮住了秀气的眉毛。但却遮不住眉间那道深深的纹路，乔让云猜他做了什么恐怖电影情节相关的噩梦，放轻声音抚着他的后脑安慰道，“没人关着你，你现在是安全的。”

他不断的呼噜眼前人的头发，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猫。这对江郢似乎十分受用，他明显睡得比刚刚更安稳，不过嘴里还在嘀咕些梦话。

乔让云接着凑近去听，他能感受到江郢此时温度偏高的呼吸均匀的打在他的脸上，他凑得有些太近了，甚至能感到江郢微微颤抖的睫毛划过他的脸，仿佛下一秒他就会睁开眼睛。

但乔让云没有让开，他在等刚刚江郢一直重复不断的梦话。

他说，“阿云。”

乔让云沉默片刻，忽然笑了。他的手指绕过江郢的发旋，覆在他的脸上，又将掌心贴在自己的唇上，隔着手掌闷声闷气道。

“阿云在呢。”

体温计显示的是低烧，乔让云没有给他喂药，而是下楼买了退烧贴给江郢贴上，他还买了绷带，把江郢自己昨晚弄出来的伤口仔仔细细消毒，再重新包扎。最后细心的给他盖好被子，才缓缓退出卧室。

他转身就撞上了一直在客厅泡茶喝的江寻溪警惕的眼神。

“来喝口茶？”江寻溪示意他坐到沙发另一侧。

“你是谁？”两人异口同声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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